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窺視蜻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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窺視蜻蜓

大家在體育課上燃起的興奮勁一直持續著, 課間也因此熱鬧非凡。

然而,當下節英語課,夏彌捧著一沓期中試卷走進教室時,全班都垂頭喪氣了許多。

下課前, 夏彌簡略地提了一句:“這張卷子的範文, 大家有需要可以找謝涵蓁借閱一下, 這次就不單獨展示了。”

她一走, 教室裏又吵嚷了起來。

不少人都在問其他同學的成績。

曲珞瞥了眼寫滿板書的黑板,落寞地低垂下腦袋,整個人懶散地趴伏在桌面上。

也許是受廖景芝的影響, 不管是英語總分, 還是評分較為主觀的英語作文, 她向來都喜歡爭第一。

但她這次只有英語成績是全班最高的,作文並不是最佳的。

想到此, 她內心不免低落了些。

可還沒等她沮喪一分鐘, 身下就傳來腳踢凳子的哐當聲。

曲珞扭頭,謹慎地掃了眼葉書揚的課桌, 確定桌上沒有放那張文昌帝君的畫像,也確認他不是來找自己算賬之後,才語氣懨懨地問:“幹嘛?”

葉書揚指間轉著一支筆,好整以暇地盯著她:“轉過來。”

曲珞轉過身, 將下巴擱在椅背上, 語調怨念:“你最好是真的有事。”

話落的那一瞬間, 葉書揚俯身湊近。

頃刻間,兩人鼻息相融, 鼻尖的距離也不過寥寥數厘米。

熟悉的青檸味順著氣息,悄悄潛入胸腔。

又順著血液的流動, 爬行蔓延、四處撞擊,卻找不到突破口。

太近了。

以致於他能清晰地看見她臉上浮動的絨毛,以及微微發顫的眼睫。

輕微卻急促的顫,宛若一只震顫著翅膀的蜻蜓。

微弱的顫動,帶來的卻是一整個夏天。

微風探進窗欞,撩起窗紗的一角,輕薄的白色窗紗被風吹至鼓起,堪堪將兩人圍罩在教室無人窺見的小角落。

窗外的香樟樹隨風而動,濾過光斑的枝葉抖出撲簌簌的聲響。

聲線起伏之間,少年的心事仿佛也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,近乎要噴湧而出。

會被窺探到嗎?

那透過枝椏的、朦朧的光斑,闃然地停在她的眼尾,仿佛一個輕柔的吻。

貪戀的,一覽無餘的,絲毫未遮掩的。

不行,實在是有點糟糕。

被風吹起的窗紗又悄然息下,拂過泛紅的耳廓,也拂過他驟然伸出的手。

葉書揚將一支哈密瓜味的棒棒糖塞進曲珞嘴裏。

收回手的瞬間,他還胡亂地揉了一把她的額發。

跳躍在眼尾的光影晃動著。

她擰著眉拍開他的手,舌尖卻誠實地抵住糖果,最後含住一整支,聲音含糊:“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”

葉書揚神色不自然地睨了她一眼,擡手揉搓了一下耳垂,隨後懶懶地掛起一個笑:“欸!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了。”

“不是某人說,吃點甜食,心情就會好一點。”

“誰心情不好了?”她嘴硬,右手卻捏著紙棒轉了轉。

他學著她曾經的語氣調侃著:“誰回我,說的就是誰嘍。”

曲珞被他那欠了吧唧的語氣給氣笑了:“神經病。”

“多大點事兒。”葉書揚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額發,安撫意味明顯,“你的能力又不是一張卷子能判定得了的,要真有問題,那也是閱你這張卷子的老師沒品味。”

“哎呀,別再揉我的頭發了!”曲珞不滿地嘟囔道,撥弄著額發的指尖卻倏忽一頓,她擡眼,“你怎麽知道?”

他怎麽看出來,她正在為自己的作文分數苦惱的。

葉書揚擡了擡眉骨,身上那股輕狂的少年氣顯露無疑:“單細胞生物的心事,好猜得很。”

他的心思與目光全都放在她身上,更別說他倆對彼此都太過了解。

所以及時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,以及知曉其中的原因,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難。

“你才單細胞。”曲珞狠踢了他一腳,口中的彩色糖果也隨之被咬碎。

可葉書揚只不在意地笑了笑。

曲珞,你可真好哄。

上課鈴聲再次響起,葉書揚遽然想起了什麽,從抽屜裏又掏出幾根棒棒糖:“我還得幫老楊改卷子,這幾根糖夠你吃一節課了。”

曲珞眼疾手快地拉住他:“你要去改數學卷子嗎?那你能——”

“做什麽白日夢。”葉書揚屈起指節,敲了一下她的額頭。

“哼,我都沒說是什麽。”

“想都不要想,我可不跟你幹偷雞摸狗的事。”

曲珞切了一聲,收回手時,恰好與一旁的柯燼對上了目光。

剛才她和葉書揚聊得太投入,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。

她懶散地扯了扯唇角,當做打招呼。

在笑容收起的那一剎,他卻驀地開口,語氣僵硬,神情卻很認真:“我想借你的英語作文看看。”

聞言,曲珞面色茫然:“問我嗎?”

頓了頓,她又補充了一句:“可我的作文不是這次的範文。”

柯燼的神色沒什麽變化,聲音很篤定:“嗯jsg,問你,不樂意?”

“不是,但這次謝涵蓁的作文寫得比我好,你可以去看她的。”

“我不認識她。”

曲珞:“……”

她的嘴角抽了抽,目光詫異地停滯在一處。

可仔細想想,柯燼確實是這樣,整個班級,他叫得上名字的同學估計寥寥無幾。

“行。”曲珞將自己的答題卡遞給柯燼,隨即便想轉回去,畢竟這節自習課已經打過鈴了。

但是,在她的指尖徹底離開柯燼桌面之前,她校服外套的袖子被人攥了攥。

拉扯感很明顯。

她驀地怔了怔,而後聽見他說:“我想聽你的寫作思路。”

“好呀!”雖然疑惑柯燼怎麽突然好學了起來,但有人想聽她的寫作思路,她還是很樂意分享的。

曲珞將自己作文裏,每一句的用詞表達都分析了一遍後,才擡頭看向他:“要不你的答題卡也讓我看一下吧,我也好知道你的作文有哪些問題。”

但柯燼並未回答她,也未給出任何反應。

他的眼眸低垂著,視線怔然地落在被她夾在指間的、咬到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棒棒糖上。

或許被盯得有些不自在,夾住紙棒的其中一根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。

柯燼移開目光,恍若無人般,低喃自語道:“冰紅茶、烤腸、棒棒糖,原來她喜歡這種小零食麽。”

曲珞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,蹙著眉,困惑地盯著他:“你在說什麽,我沒聽清楚。”

“沒說什麽,哦,對了。”柯燼從抽屜裏掏出一個裝著澱粉腸的打包盒,“這是那幾箱飲料的贈品,說是花銷到多少額度可以送烤腸,但我不愛吃這個……”

曲珞盯著那透明打包盒裏裝著的五六根澱粉腸,眼角、眉梢飛起遮不住的笑意。

有錢真好,有錢不僅能使鬼推磨,還能讓摳門的小賣部老板娘贈送小零食。

她轉身從書包裏翻找出幾包便攜裝的膨化小零食,放到柯燼面前:“我們交換,總不能讓你吃虧,這個小零食味道超級好。”

-

今天放學放得早,曲珞和葉書揚正好趕上了放學高峰期。

公車上全是剛從學校裏出來的高中生,狹小的車廂內挨挨擠擠的。

曲珞被推擠著往裏走,最後走到角落的一處座位邊才停下。

她本能地四處張望了一下,才發現葉書揚不在她身邊,她和他被人群擠散了。

而葉書揚大概是想往她這邊擠,但奈何人實在太多,挪動著位置向前擠都是種奢侈。

曲珞抓緊身前的椅背把手,回頭用眼神示意葉書揚:算了,我們還是先這麽站著吧。

他也就此妥協,乖乖地抓著車頂的把手,不再有任何動作。

只是,當下的情況好像不太妙。

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比她高出許多的男生,車廂晃動時,身後的人不可避免地往她這邊貼,陌生的異性氣息也隨之將她團團圍住。

曲珞蹙了蹙眉,一邊穩住隨著車廂左搖右晃的身型,一邊拼命地往角落擠,整個人幾乎要貼到窗玻璃上。

可即便如此,她也沒和身後的人拉開多大的距離。

再一次的急轉彎,車廂劇烈搖晃後,她驀然發覺身後的男生沒再往她這邊靠,甚至還努力地拉開了一些距離。

曲珞好奇地偏轉過腦袋,還未看清那人時,頭頂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:“是我。”

“你怎麽擠過來了?”她背對著他,嗓音裏的興奮勁很明顯。

“嗯。”他的聲音卻被周圍的低呼聲所掩蓋。

一個急剎車後,車廂內站著的人幾乎都因慣性猛然向前撲去。

曲珞也不例外,她剛才因為興奮,而微微松開了抓握著的椅背把手,此刻身體慣性前傾,在即將側摔時,葉書揚眼疾手快地單手摟住了她的腰。

他將她整個人都圈攏進懷中。

狹窄的車廂,擁擠的人群。

兩人貼得極近,中間幾乎沒有一點罅隙,呼吸與體溫似乎都緊密地糾纏著。

就連彼此的氣息好像也在此刻共享。

鼻尖縈繞著一抹淡淡的薄荷糖果的味道。

是誰的呢?是她的嗎?亦或是他的?

可那縷氣味纏繞得太緊。

她一時分不清了。

車廂內的聲音紛繁雜亂。

到處充斥著乘客的抱怨聲和司機的痛罵聲。

盡管如此,她還是清晰地聽見了,頭頂傳來的刻意放低的呼吸聲,以及亂了節奏的不知歸屬的心跳聲。

那激烈的心跳聲也如氣息一般漸漸相纏,共享節奏。

怦怦。

一下又一下。

她的呼吸也被牽引著,亂了節拍。

靠窗坐著的一位乘客忽然開了半扇窗,氣流拂過曲珞耳側的碎發,發絲輕柔地吻上他的喉結,酥麻的癢意卻從喉口的更深處鉆了出來。

葉書揚也嗅到了那一絲若有似無的薄荷糖味。

在嗅覺的刺激下,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另一種更微妙的感覺。

朦朧隱約,漂浮在空氣之中,也被晚風裹挾著肆意流竄。

最後,卻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偷偷潛入心口,悄悄占據身體。

如同雨天爬滿窗玻璃的水痕,找不到出口,等待它的就只有墜落。

微風靜默著打破了某種隱秘的平衡感,因此一切都開始失控、撤序。

連呼吸都沾染上了濡濕之意。

在他體內橫沖直撞的荷爾蒙,悄然滋生的情緒。

脊背處冒出的薄汗,盈盈一握的少女腰,沿著脊椎一路上躥的電流。

所有的所有,似乎都在若即若離地撩撥著岌岌可危的神經末梢。

“你手好燙。”曲珞感受到了摟在腰間的手,和貼在她後頸的胸膛,透過校服外套傳遞過來的熱意。

明明隔了件校服,可那真實的溫度又像是一種滾燙的烙印,幾乎要嵌進皮膚的深處,留下斑駁的紋理。

好像,呼吸也是。

噴灑在耳尖上的吐息,實在是熱得過分了。

葉書揚輕咳一聲,耳際傳來的溫度似乎更高了:“抓穩。”

在她重新抓握住椅背把手後,摟住她腰身的手稍稍松了些力道,只虛搭著她的外套。

曲珞剛想扭頭看他時,他們身邊坐著的那位乘客恰好站起了身,準備下車,於是她就被他摁著坐到了座位上。

這一站下去了不少人,車廂內頓時空了許多。

葉書揚仍舊站在她身邊。

曲珞一坐下,便擡頭打量起葉書揚。

青色經絡突起的脖頸處泛著一抹薄紅,紅暈如水流般流動、蔓延開,最後染上了耳根。

葉書揚也許察覺到了她的目光,略一低頭,便與她視線相接。

那一剎,她看見他的呼吸起伏明顯頓了下。

下一秒,他迅速地錯開視線,喉結隱約滾了滾。

“葉書揚,你……”曲珞狐疑地盯著他,像是要從他冷淡的面色中看出些什麽。

呼吸驟然凝滯。

抓在扶手上的骨節緊了緊,青筋突顯。

後背消散的汗液仿佛在一瞬間冒了出來。

“總不會感冒了吧?”她邊說著,邊招手示意他俯下身來,這樣她也好探一探他的額頭,“最近氣溫變化大,廖女士早上還提醒我,要註意保暖。”

而他現在臉這麽紅,手也很燙。

看起來像是發熱了。

只是,不知道嚴不嚴重。

“沒感冒。”葉書揚扭頭,回得斬釘截鐵,視線在人群中游移著。

曲珞輕嘖了一聲,他這副樣子在她眼裏完全就是,因為不願去醫院看病,所以下意識躲避的一種行為。

於是,她想也沒想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服,將他拽了下來。

兩人的面部距離猝然縮短,他俯身湊在她面前,灼熱的呼吸也打在她臉上。

掌心撫上額頭,一觸即走。

殘留的溫度仍停在指尖。

好像……前額的溫度並不高。

曲珞看著迅速直起身,捂著唇咳了一聲的葉書揚,疑惑地問:“真的沒感冒嗎?”

怎麽咳得這麽頻繁。

“真沒。”說話間,他瞥見曲珞身後的座位剛好空了出來,他順勢坐下,“摸也摸過了,體溫不是正常的麽。”

“嗯,但是——”她剛想轉過身,就被他扶住腦袋轉了回去。

“估計是剛才人擠人,擠的。”葉書揚將車窗縫隙開得更大了些,“你就別瞎操心了。”

好熱,一種令人窒息的悶熱。

就連徐徐的晚風也吹不散內心深處的燥熱。

胸腔內跳得厲害的心臟,好似還加劇了過高的體溫。

這種情況實在是太不妙了。

他不會真的發熱了吧……一種生理熱。

夜色漸暗,車開得不快,窗外不斷晃過的路燈窺見了,他落在自己指尖的怔楞的眼神,以及煩躁地揉搓著耳廓的動作。

-

入了秋之後,氣溫一天比一天下降得厲害。

兩人從家到公交站的jsg這段路程,也由騎車變成了步行。

十字路口,等紅燈的間隙。

曲珞盯著燈牌上閃爍的小人,猛然想起一件事:“物理卷子……你能幫我個忙嗎?”

放學的前一刻,物理老師將此次期中考的卷子發了下來,要求他們帶回去訂正,並且叫家長簽字。

她的物理向來不太好。

而這句話的意思,自然不是求他幫忙修改錯題這麽簡單。

葉書揚看了眼跳轉為綠燈的燈牌,一邊過馬路,一邊重覆起下午的話:“我不跟你幹偷雞摸狗的事。”

“哎呀——”曲珞小跑著跟上,“你別這麽冷漠嘛,你模仿我媽的字跡都模仿得這麽像了,多幫一次也是幫,對不對?”

“葉小新,算我求你行不行。”她的語調不自覺放軟了許多,“要不然我們交換條件,我肯定不讓你吃虧。”

穿過馬路後,葉書揚突然轉身,在人行道上停了下來。

曲珞一時沒剎住腳,直接撞進了他懷裏。

她倒退半步,揉著腦袋問:“你同意了嗎?”

他垂眸,一言不發地盯著她。

澄澈黑亮的瞳仁在昏沈的光線下,黑得更為純粹。

眼底好似有浮光在流動,可她看不明白那是什麽情緒。

好半晌後,他才悠悠地問:“你現在忽悠別人,都喜歡用交換條件,這樣的招數?”

“什麽意思?”他好莫名其妙。

葉書揚沒回答她,而是顧自往下說:“如果我答應了你,你的條件還是那種隨時可以兌換的東西?”

嗯?這話怎麽這麽熟悉,好像有人也這麽說過。

思考了幾秒後,曲珞恍然大悟:“你偷聽我和柯燼的對話。”

葉書揚嘆了口氣,斂著眉轉身往前走:“你們的講話聲這麽大,是個人都能聽見。”

曲珞跟上他的步伐,剛想和他掰扯幾句,但又怕這個話題就這麽被他扯開了,於是又將話茬拉了回來:“所以你答應嗎?”

“可以。”他轉頭看向她,“但我必須要知道,你和那家夥之間發生了什麽事,所以你答應了他一個條件。”

頓了頓,他又多解釋了幾句:“以我跟他這種死對頭的關系,我總得了解一下情況,萬一他要求你出賣我,你是不是也會做,畢竟你把我蒙在鼓裏又出賣我,也不是一次兩次了。”

曲珞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,她當初給學妹寫小說這件事。

好吧,在這件事上,她確實有愧於他。

思忖片刻,她還是答應了。

聽完她簡單的講述,葉書揚的步伐頓了下,而後他若有所思地問:“所以,他的要求還沒想好?”

“嗯,但他說不會比我的要求困難,那估計就是讓我回請他之類的。”

“他提了要求之後,你記得及時告訴我,不然你被人拐走了,我都沒法救你。”

她聽出來了,他又在拐著彎地罵她蠢呢。

“你才蠢。”她邊說著邊踢了他一腳,“回去別忘了教我改錯題,還有簽字。”

後兩個字音,她還刻意加重了許多。

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後,她才放過他,又和他繼續聊別的話題。

兩人最後在曲珞家的院門前停下。

曲珞一邊嘰嘰喳喳地念叨著,一邊上前幾步推開院門。

指尖還搭在門把手上時,她倏忽聽見了室內傳來的吵架聲。

帶有怒意的女聲和無奈的男低音混雜著。

那並不是每晚八點檔的肥皂劇裏發出的聲音,而是廖景芝和曲延亭在吵架。

這個想法潛入腦海的時候,她的手頓時僵住。

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葉書揚,發現對方也輕擰著眉看向她,神色晦暗不明。

在一片嘈雜混亂的聲音中,曲珞聽見了協議、每周一次、她、問我等幾個模糊的字眼。

她空咽了幾下,而後緩緩道:“葉書揚,我——”

與此同時,室內的吵架聲戛然而止。

就像是覺察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。

屋內屋外一片寂靜。

他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我們先,進去吧。”

看著她步伐緩慢地挪動了半步,他才想起似的問道:“還是說,你想去我那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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